硅谷大佬们如何在美国大选中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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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财经》特约撰稿人 魏城 发自伦敦
, z; v" ]4 U2 Q! n; E- |编辑| 江玮
2024年7月13日，美国前总统特朗普遭到枪击之后不久，美国著名企业家马斯克就在他自己拥有的社交媒体X（前身为推特）上发了特朗普右耳受伤后举拳连声高呼“fight!（战斗！）”的视频，并配上了这样的文字：“我完全支持特朗普总统，并希望他迅速康复。”两天后的7月15日，特朗普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被正式确认为该党总统候选人，他选择了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万斯作为他的副总统竞选搭档。马斯克随即又发推说：“特朗普-万斯，充满胜利的回响。”然而，马斯克并非一直是共和党的支持者。在2016年和2020年两届美国大选中，他支持的对象都是特朗普的竞争对手，即当时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和拜登。在此之前，他还支持过另一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巴马。马斯克也不是仅有的一位在政治上转向的硅谷企业家。

) d8 G( U$ ]) Q7 ?' K- g, B政治上的“华丽转身”长期以来，硅谷一直被视为民主党的大本营，给共和党捐款的硅谷企业家屈指可数。但如今，包括脸书前高管帕里哈皮蒂亚、甲骨文公司联合创始人兼董事长埃里森在内的许多科技企业大佬，都开始或公开或低调地进行政治上的“华丽转身”。特朗普遇刺事件发生后，著名的对冲基金亿万富翁、潘兴广场资产管理公司（Pershing 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首席执行官比尔·阿克曼在X上发推说：“一个分裂的美国，就是一个软弱的美国。让我们帮助特朗普成功，让国家团结起来。”阿克曼曾经在今年年初捐款100万美元，支持民主党的迪恩·菲利普斯挑战拜登，竞逐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特朗普“大难不死”后，阿克曼正式宣布，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他决定转向，支持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特朗普。科技史上最成功的企业家和天使投资人之一大卫·奥利弗·萨克斯也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他在X上赞扬了特朗普选择万斯作为竞选搭档的决定。7月15日，萨克斯还在密尔沃基举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发表了讲话。然而，萨克斯曾经在2021年表示，特朗普鼓动支持者冲击国会的行为让他失去了今后成为总统候选人的资格。仅仅三年后，萨克斯就改变了观点。今年6月，萨克斯在他位于旧金山的家中举办了一场为特朗普筹款的活动，万斯也在场，鼓励与会者慷慨解囊，赞助特朗普的竞选活动。今年6月，马斯克在硅谷的一批企业家朋友协助创立了一个支持特朗普的筹款团体——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America PAC）。据知情人士透露，创立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的捐款者，都是马斯克社交圈的富有科技企业家，他们之间联系密切，经常为彼此的初创企业、慈善项目和他们共同支持的政治候选人提供资金。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在发给媒体的第一份公开声明中批评了拜登政府在通胀、债务和边境问题上的政策：“我们认为，如果拜登再执政四年，将对美国的金融稳定和国家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的领导人之一是马斯克在政治上的密友、软件公司帕兰提尔（Palantir）的联合创始人乔·朗斯代尔。朗斯代尔在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成立最初几个星期的筹款活动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除了自己的公司捐献了100万美元之外，还说服了自己社交圈中其他一些有影响力的企业家们捐款。一份公开文件显示，这个团体自成立以来已筹集了逾870万美元，包括最近几周才完成“政治转身”、公开支持特朗普的数名硅谷投资者每个人各自捐献的100万美元。据报道，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的一位领导人在今年春季告诉他的一位朋友，在2024年美国总统竞选期间，一位神秘的大额捐款者将会分四次，向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捐款，捐款总额将达到1.6亿美元。这位要求匿名的朋友没有被告知这位大额捐赠者的身份。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成立初期捐款金额最多的企业家，包括硅谷中几位影响力很大的保守派人士，也包括一些最近才完成“政治转身”的前自由派人士。例如，私募股权业大佬、SpaceX董事安东尼奥·格雷西亚斯捐献了100万美元；PayPal早期的高管肯·豪厄里也捐了100 万美元；风投巨头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的合伙人肖恩·马奎尔则捐款50万美元。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科斯拉风投（Khosla Ventures）的董事总经理基思·拉布伊斯最近向媒体表示，他也将捐赠100万美元支持特朗普。据称，马斯克本人也会给特朗普捐献巨款。7月15日，媒体报道说，马斯克表示打算向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每月捐款4500万美元，尽管马斯克否认了这一报道，但知情人士表示，马斯克确实打算给特朗普捐款。

“白宫将有一位前科技风险投资家！”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特朗普挑选的副总统候选人，万斯本人也曾经在硅谷工作过一段时间，与科技企业圈的精英人士有着广泛的联系。特朗普选中了万斯，不仅有助于拉近自己和硅谷的关系，也有助于自己竞选活动的筹款。万斯曾经是硅谷的一位风险投资家，2015年至2017年，万斯在彼得·蒂尔创办的旧金山风险投资基金Mithril Capital工作，后来他又在美国在线首席执行官史蒂夫·凯斯创办的风险投资基金Revolution工作。2020年，万斯在一批硅谷大佬的支持下，创办了自己的风险投资公司Narya Capital。当时万斯的支持者包括前老板蒂尔、风投公司安德里森-霍洛维茨基金（Andreessen Horowitz）的联合创始人马克·安德里森、初创公司投资者斯科特·多西和谷歌前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施密特。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文件显示，万斯的风投公司Narya Capital总部位于美国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2023年该公司管理的资产规模约为2亿美元，其目标是将更多的硅谷资金引入到科技投资不足的美国城市。2022年，万斯竞选美国参议院议席时，他过去的老板蒂尔就曾经给他捐款1500万美元。软件公司帕兰提尔高管雅各布·赫尔伯格在得知万斯被特朗普挑选之后表示，万斯熟悉和亲近硅谷，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赫尔伯格也给特朗普捐过巨款。风险投资公司“创始人基金”（Founders Fund）的合伙人德利安·阿斯帕鲁霍夫也兴高采烈地说：“白宫将有一位前科技风险投资家！”

8 C8 j) q- q% J& ^“与其说喜欢特朗普，不如说讨厌拜登”人们通常认为，民主党背后都是科技巨头、华尔街财团和大媒体，而特朗普的支持者绝大多数是美国工业铁锈地带被时代抛弃的下岗工人和农业地区干粗活的“红脖子”。商界人士或是不喜欢特朗普的民粹主义经济政策，或是虽然觉得特朗普的某些政策对自己有利但羞于公开出面支持他。硅谷尤其如此，因为硅谷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美国最自由派的地区之一。由于在移民、创新支持、多元化等议题上的立场更为接近，硅谷科技巨头历来和民主党的关系更为密切。然而，如今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方面，许多硅谷大佬对拜登在监管和税收政策上的立场感到失望，所以，开始在政治上向右倾斜；另一方面，特朗普开始向硅谷自由派企业家和风险投资家伸出橄榄枝，承诺给企业减税和支持加密货币行业。更为重要的是，由于特朗普和拜登都有过不短的执政记录，硅谷的企业家们可以根据两人的执政表现，比较一下今后四年究竟谁上台对自己更为有利。特朗普在担任总统期间曾经实施了对富裕阶层有利的大规模减税政策，基本上逆转了奥巴马时期税率上升的趋势。相比之下，很多硅谷企业家厌恶拜登执政时期的税收和监管政策，例如，前面提到的软件公司帕兰提尔的联合创始人朗斯代尔说：“从将1万亿美元甚至更多的学生贷款债务转移到工薪阶层纳税人身上的无耻计划，到为首次购房者提供1万美元的愤世嫉俗的想法，拜登已经证明了他愿意用一些人的钱来购买其他人的选票。拜登耗尽了战略石油储备，企图降低燃料价格。他没有对引发通货膨胀的糟糕政策表示忏悔，而是指责首席执行官和企业。”由于硅谷大佬们比其他行业的企业家更为富有，他们对拜登和特朗普的税务政策也更为敏感。他们原本期待拜登政府的税务政策更为温和，但情况却完全相反：拜登曾在国情咨文中呼吁，对任何身价超过1亿美元的个人资产（而不仅仅是他们的年收入或资本收益）征收25%的亿万富翁税；拜登还计划将企业所得税率从21%提高到28%，并取消特朗普时代对富人的减税政策。许多硅谷大佬认为，相比起拜登连任，如果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宫，他们将缴纳更少的税款，企业也将面临更少的监管。还有人认为，如果特朗普“二进宫”，他会推动2017年《减税和就业法案》永久生效，将公司税率从35%降至21%。此外，拜登政府在过去四年执政期间激进地介入硅谷的并购和投资活动，更加积极主动地对科技巨头实施反垄断干预，这让一些硅谷大佬们非常不爽。他们认为，如果特朗普重新上台，可能会放松对科技官司的监管。前面提到的那位天使投资人萨克斯，就曾如此解释自己政治倾向的改变：“选民们经历了四年的特朗普总统和四年的拜登总统。在科技界，我们称之为A/B测试，在经济政策、外交政策、边境政策和法律公平性方面，特朗普的表现更好。”不过，总的来说，地处民主党大本营加州的众多硅谷科技企业，由于在政治倾向和价值取向上更容易和信奉进步主义的民主党产生共鸣，多数企业家还是会支持民主党，但因为上述种种原因，如今像马斯克那样实现了某种政治转向的硅谷大佬越来越多。更重要的是，在这些转向的人中，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像四年前那样偷偷摸摸地转向，更不像八年前那样羞于或耻于承认他们会投票支持特朗普，尽管如今的特朗普似乎有了更多的“劣迹”：曾经鼓动支持者冲击国会，在“封口费”案中被裁定有罪，还有更多的官司等待审理等等。但对这些发生政治转向的硅谷大佬来说，他们更多地看重某党的政策，而非看重某人的品质。即使在那些没有改变立场的自由派硅谷企业家中，拜登也不受欢迎。今年早些时候，包括OpenAI首席执行官奥特曼和潘兴广场首席执行官阿克曼在内的一些科技领袖就曾筹集了数百万美元，支持拜登的民主党党内初选竞争对手菲利普斯。拜登在与特朗普进行的首场辩论中表现不佳之后，一些民主党的大金主冻结了近一亿美元的捐款，硅谷科技企业的民主党支持者们也对拜登非常失望。美国著名科技文化月刊《连线》（Wired）最近一篇相关报道中有一句话，对当下硅谷的总体政治心态，有着比较精准的概括——“不同政治立场的风险投资家们，如今有着一个共识：与其说硅谷更喜欢特朗普，不如说硅谷更讨厌拜登。”

责编｜王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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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政府的一些措施很贴合马斯克的利益呢，给企业减税、支持科技创新和太空探索、支持化石燃料行业、消除贸易壁垒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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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硅谷更喜欢特朗普，不如说硅谷更讨厌拜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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