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美食的“门道”：耶伦访华侧记

每日新闻 · 发表于 2024-4-8 02:03:00

4月4日下午，一头白发的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在广州白云机场走下舷梯，衣着朴素，黑色内搭外披一件蓝色外套，与去年7月那次访华一样，耶伦还是背着那个格外抢眼的斜挎包。不同的是，她手里又多拎了个黑色电脑包。这或许与人们印象中的西方政治精英形象相差甚远，却延续了耶伦本人一向从简又随性的风格。甚至有中国网友用“只似观光一阿婆”的诗句来形容她所展现出来的这种“亲和”形象。
这是耶伦时隔9个月后再度访华，她也是拜登政府任内首位两次访华的部长级官员。

4月4日，耶伦抵达广州白云机场，走下飞机视觉中国图

在西方舆论看来，耶伦此次访华势必将聚焦“产能过剩”这一尖锐议题。的确，在过去几日的行程中，耶伦与多名中国政府官员、美国在华商界人士均讨论过这一话题，中方也就产能问题作出充分回应。
在官方议程之外，同样值得关注的是，耶伦此行所伴随的“氛围感”似乎削弱了原定话题的锋利程度，也让她在华“打卡”的每一站颇受网民的关注与热议：别出心裁选择首站落地广州、探店地道粤菜、川菜馆，与北大师生畅谈中美经济。
无论是对城市、美食或是交流对象的选择，显然是经过双方团队先期的精心设计，这也让耶伦此访能在官方叙事之外，借助不同棱镜加深对中国经济政策的多方面了解，或许也能为缓解两国当前面临的新议题、新情况，提供更多补充思路。
“我相信更好地了解彼此的经济情况以及政策，能够促进中美经济合作的健康发展，给两国的企业和人民以及全球经济带来好处。”耶伦这样说道。
中国美国商会主席谭森（Sean Stein）则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说，耶伦是从经济学家的视角来看世界，而不是政治家或其他身份。
“这是极为合适的地点”：别出心裁的访华首站
“耶伦是2015年以来首位到访广州的美国部长级官员。”美国驻华大使伯恩斯在4月5日中国美国商会的活动上如是说。
不同于落地北京、上海或深圳的常规操作，耶伦访华第一站选择广州可以说是别出心裁。谈到为何选择广州作为首站时，美国财政部官员表示，他们希望耶伦有机会去北京以外的地方，听到各方面的声音，而这也是中国官员鼓励她去做的事情。这位官员还说，广州在中国的改革开放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它也是一个贸易和出口中心，也是许多外国公司，特别是美国公司汇集的地方。
耶伦在中国美国商会的活动致辞中也表示，“在这里（广州）强调美国和中国之间强劲的经济联系，且这些联系能够为两国经济带来的惠益，这是极为合适的地点。”她还向美国商界人士重申，“拜登总统和我坚决反对美国应当与中国脱钩的观点。正如美中两国在双边高层会晤后发表的公开声明中所确认的那样，在经济上完全分开既不现实也不可取。”
当天与耶伦一道参加活动的中国美国商会主席谭森（Sean Stein）也和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分享了他的直观感受，“在听耶伦讲话或是和她交谈时，你会发现她是从经济学家的视角来看世界，而不是政治家或者其他身份。”与之呼应，《华尔街日报》评论称，在拜登政府内部，耶伦仍然忠于许多全球贸易将带来好处的传统信念，而其他官员则倾向于采取更多保护主义措施。

4月5日，中国美国商会活动图源：耶伦在社交平台X上发文

现年77岁的耶伦长期从事经济学研究，曾在哈佛大学等多所院校任教。多年来，她在学者与政策制定者的身份之间来回旋转。从政期间，她先后担任的美国总统经济委员会主席、美联储主席，以及财政部长职务，都是能直接制定和执行国家经济政策的“核心圈”，也是技术官僚能够企及的最高职位。这样的从政经历在美国政界屈指可数。
不爱赚钱爱美食：两次访华带火三份“耶伦菜单”
与许多美国政府经济官员的职业路径不同，耶伦从未在华尔街工作过。她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前同事罗斯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耶伦对赚大钱没有兴趣，却对美食情有独钟。朋友们常常惊叹于她烹饪猪排的技艺，以及她发掘各地美食的敏锐“嗅觉”。
而耶伦的这种“吃货”属性也在两次访华期间得到充分显现。凭借一己之力，她就带火了三份“耶伦菜单”。落地广州后的“第一餐”，耶伦选在了粤菜老字号陶陶居酒家。该餐厅公布的“耶伦菜单”包含木耳秋葵、烧鹅、叉烧、虾饺、海鲜红米肠和双皮奶等具有代表性的广府美食。据媒体了解，耶伦一行人选择的是一种套餐，同桌吃饭共有约10人，按大厅用餐标准计算，人均130元左右。
据陶陶居工作人员介绍，“他们（美领馆方面）订餐的时候坚持要订大堂，开放式用餐，希望能更多感受餐厅的用餐氛围。而且她点的都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广式茶点和粤菜。用餐过程中非常开心。”

去年访问中国时，耶伦一行也是刚落地便风尘仆仆地去到北京三里屯的一家云南菜馆“一坐一忘”。听店员说，耶伦很爱菌子，见手青就点了四份。
而再次来到北京，耶伦开始新的尝试。在抵达北京后，一行人直奔老川办餐厅，点单中既有水煮牛肉、麻婆豆腐这样的麻辣味型川菜，也有各式清淡时蔬，还有四川凉面、川北凉粉、担担面、钟水饺这样的四川传统主食、小吃。据美媒报道，耶伦此前在美国就经常在一家中餐馆吃一道名为“四川虾”（Szechuan shrimp）的菜。这一次，她也算是吃到了正宗川菜。
就餐前，餐厅工作人员给耶伦介绍了发掘出土于四川广汉的三星堆文物，以及1000多年前的宋代瓷器，并赠送了中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蜀绣。随后耶伦也回赠了刻有她名字的美国财政部纪念章。
在耶伦看来，各地美食背后其实大有“门道”。此次访华之前，耶伦便向媒体透露，“和世界各地的人们接触是她工作的一个关键部分，做到这一点的最佳方式就是通过食物和当地餐馆。”

再访北大国发院，在友好气氛中获赠26年前旧照
在访问中国的六天里，耶伦不仅参与了与多名中国政府高级官员的会见、会谈，也同中国学者和高校师生展开了面对面交流。而同样身为一名学者的耶伦，格外重视与高校师生的面对面交流，并将之视为了解中国经济与政策的“窗口”。
4月7日下午，耶伦抵达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与北大师生展开闭门的座谈会和交流会，重点讨论了两国贸易、打击洗钱等议题。耶伦称，更好地了解彼此的经济情况及政策，对促进中美经贸合作尤为重要。
“耶伦和北大专家们的讨论总体气氛很友好。”参与此次交流会的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美国研究中心主任王勇向澎湃新闻表示，双方讨论的问题较为深入，包括中美两国的宏观经济、如何正确看待产能过剩，以及如何促进消费等。王勇认为，这类讨论有助于中美经济实现平衡增长。

4月7日，耶伦与北大师生交流图源：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勇供图

“在高校任职期间，我非常珍惜我与同事的经常性交流，我同样喜欢向学生传授知识，并向学生学习。”在北大国发院的致辞中，耶伦特别提到了她从政之前在高校担任经济学教授的经历，并称这让她后来在担任政府官员时仍受益颇多。
这不是耶伦第一次来到北大国发院。据公开报道，早在1998年，担任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任的耶伦曾在北大致福轩出席了国发院国际工商管理硕士(BiMBA)项目的开学典礼。据王勇介绍，在交流会上，北大国发院院长黄益平还特地将耶伦此前访问北大的照片打印出来，赠予留念。
此外，作为首位担任美国财政部长的女性，耶伦还特别关注女性对经济的贡献与重要性。据路透社报道，耶伦时常在出差期间和女性经济学家和企业家见面，去年耶伦访华期间，她曾在北京与六位中国女性经济学家聚餐。一位美国财政部高级官员表示，与中国女性经济学家共进午餐为耶伦提供一个“与通常政策结构之外的一些人互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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